Mrs. Moriarty

神夏之可恶的新娘后传(短篇)

      我曾经从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可以容忍父亲对她的拳脚相加,言语轻蔑,从不把她当人看,她总是一味忍让。

       “妈妈,你为什么从来没想过要离开?“年幼的我曾在小镇上的小酒馆里找到喝醉酒后失魂落魄的母亲,她总是哭的连妆都花了,眼角的乌青就那么裸露在她的脸上。

       “离开了他我又能去哪里呢?”她的脸上展现出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笑容,我不明白那代表了什么,“吉姆,你还小,你长大后就会明白了。”

       “明白什么?”

       “人这一生的悲喜,福祸,苦难与幸福都是命中注定。你也会注定会遇到一个让你毫无办法的人,你会为他而甘愿做任何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又该怎么知道我遇到了这个人呢?”

       “上帝会告诉你的,当那个人出现的时候,上帝的声音就会响起,告诉你就是这个人,然后你的目光就再也不会从他身上移开,从此你所做的任何事皆是为了这个人。你的情绪会跟着他的情绪不停变化,他悲伤你就会悲伤,他快乐你就会快乐,他痛苦你会比他更痛苦,可他若是幸福,那未必和你有关。若是不幸,你还会为了他而葬送你的性命,断送你的前程。”

       “听起来有些可怕,难道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躲开这个人吗?”

       “真爱是无法躲避得了的,它总会意外地出现在你的人生中,而你什么也做不了。”

       “可为什么中还有许多人前仆后继,不畏后果呢?”

       “因为一旦你真的可以捉到它如麋鹿一般短的尾巴,哪怕只是一瞬,你都会得到幸福,你都会看见希望,它会是你充满苦难的人生中的一缕亮光。”

       “那妈妈,你抓住过麋鹿的尾巴吗?”

       “抓住过啊,虽然只是一小段时光,它值得我用一生去交换。”

        我母亲在健在时教会了我什么是爱,可她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如何把它交付给正确的人之前就去世了,她爱尔兰血脉里的温婉多情被我继承了几分后与父亲给我的那些暴虐混合在一起,变成了现在的我。她的那份温婉多情之于我,成了伊甸园中蛇妖引诱亚当与夏娃的禁果——让我明事理,洞察一切人情,却也将我赶出了伊甸园,追随夏娃或亚当坠入多苦多难的人间,让我和他一同被一众凡人包围,却互相轻蔑。

        我亲爱的读者,你们难道从不好奇,为何圣经只记载了亚当和夏娃偷吃禁果被贬斥人间,之后发生的故事却无人知晓呢?就让我来讲述之后的故事吧。

        那是1987年的夏天,母亲的葬礼在我们刚搬家之后的一个月举行,她终于因为长期酗酒和一路长途奔波的疲累长眠不起。她也许在死亡的前天夜里就已经有了预感,把我叫到床边,我放下手里的活坐在她身边,父亲第一次没有因为我偷懒而不斥责我,大概他也知道她快不行了,他是如何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一声不响走出了房间,给我们二人留下一个无比落寞的背影。

        “我亲爱的吉姆,我想,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谈话了,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妈妈,能说说你和爸爸是怎么认识的吗?”

        “我和你爸爸,相遇在一个葬礼上,那是你祖母的葬礼。你亲爱的祖母,她是当时唯一在乎我的想法的大人,她走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天都快要塌下来。我还记得当所有人献完花之后,当所有人都离开那个铺满一地白色玫瑰花瓣的大堂的时候,我依旧扑在她身上,不停地哭,撕心裂肺地哭。直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我背后传来,‘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得擦干眼泪好好活下去,你的妈妈在天之灵才会觉得欣慰。’ 他有着一双宝石一般的蓝眼睛,深幽如同无际的大海,闪耀如同漫天的星辰。我转头看见他的时候,上帝的声音就那么该死地响起来了,那是我和他第一次见面。”

       多年以后,每当我的耳畔响起母亲这些话,我只觉得讽刺,异常的讽刺。

       上帝仿佛是给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亦或,是他想要向我证明生命就是一场轮回,我和我的家族已被诅咒,并且永不能逃脱。

       在我母亲葬礼上对我说出“人死不能复生”的男孩名叫夏洛克·福尔摩斯。

       他的眼睛像宝石一样,深幽如同无际的大海,闪耀如满天的星辰,更甚者,他的声音犹如天鹅绒般悦耳,他的头脑向我一样聪明,他拉出来的小提琴如同天籁。

       他是母亲告诉我的那个无法躲避的人吗?可上帝的声音响起来告诉我是他的时候,同时也告诉我,他很危险,不要接近他。

       我很后悔起码那一次我该相信正义之神所给我的规劝,而不该被恶魔所指引。

       我和他,在上高中之前总是很频繁地见面,高中之后,我尽量不让他知道我的存在,他应该也不记得我的存在,我利用我学的清醒催眠术修改了他的记忆宫殿。

       从他大学毕业开始算起,我们统共只见过三次,他大概也只记得这三次。

       他在法庭上说过加起来时间不超过五分钟,我在被告席上看着他,十七年的光阴好像就这么付诸东流。

       只有正义才会被记载,邪恶,无关紧要的过往只会无人知晓或被人逐渐遗忘。圣经——诺亚让每一种类的一对动物登船,人类只有他自己可以登船。剩下的生灵都是无辜的也是罪恶的,他们都被大水淹死,临死之前的痛苦与上帝的仁慈毫无关系,所以他们的生命不会被记载,他们无关紧要;童话——骑士总是英勇为公主而死,王子和公主幸福快乐的在一起,上帝也不会怜悯自愿牺牲的人;新闻——咨询罪犯金·莫里亚蒂与全世界最有名的咨询侦探年少相识,莫里亚蒂为得夏洛克注意而徒手建造起一个庞大的犯罪帝国,然后又亲自为了夏洛克而毁了他,他躲在幕后注视了他十七年,抵不过夏洛克和华生的第一次见面,临了了却什么也得不到。这种故事登出来是没有点击量的,太老掉牙了,也足够荒诞,不会有人相信的。

       张牙舞爪放肆癫狂只是面具,面具戴久了就再也撕不下来。

       把自己的全身用刺去包裹,披荆斩棘只为去见他,而刺已经融入血肉,成了一个怪物,他不喜欢怪物,他偏爱乖顺的宠物狗,金毛是吧好像?华生的头发也是金色的似乎。

       此时此刻我跪在悬崖边,浑身湿透,双手放在脑后,不是因为我愿意,而是华生的枪正指着我。

       好可惜,我几乎就要抓住那稍纵即逝的麋鹿尾巴了,莱辛巴赫瀑布的悬崖本该是属于我和夏洛克的场景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对,我知道,这是夏洛克的记忆宫殿,难道我注定会输吗?即使他的记忆宫殿里也有他,我只是想清静一小会儿,在死之前。

       这被动的姿势提醒着我,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被迫低着头。

       我和母亲的命运又一次重合,我见过她是如何祈求父亲的怜悯,如何祈求上帝的怜悯,我也要这么做吗?

      “华生,你,能不能先走开几步?他看起来似乎有话想对我说。”夏洛克突然开了口。

      华生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夏洛克会突然这么说,但是还是走开了,退到我们看不见他,他也听不见我们谈话的地方。”

      华生走后我立即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我的西装,以及我的表情,“Well, thanks, 总是愿意体谅我。“我发出嘲笑的声音,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不堪。

      “你想说点什么,作为你的临终遗言?”

      我慢慢走近他,一步一步,微笑着,直到我们之间几乎没有距离,我贴上去,哪怕一次,就一次,我也想感受他的温度,他炽热的呼吸,我也想看看他的眼睛。

      “你到底想说什么,吉姆?”他突然不再叫我的姓氏,我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

      ”既然我都快死了,你能满足我一个愿望吗?”

      “当然。”

      “那么,你闭上眼睛好不好?”我知道我的声音在颤抖,随着我的身体一同颤抖,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好吧。”他答应了,然后真的闭上了眼睛。

      我轻轻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覆上一个吻,那柔软的触感几乎让我掉下泪来,二十年里,我也从未这样仔细看过他。我不敢停留多久,因为我能看见他迅速睁开眼睛,以及讶异的神情,还没等他开口询问,他就用双手捂住了他的头,他几乎要站不稳,口中喃喃自语着,“居然是你,原来是你,吉姆。。。我。。。我怎么会什么都忘记了?”

       我一把抱住他,用温柔的语气和他说话,“你终于想起来了吗?夏洛克,我当时一直在等你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可你却没有。可惜,如今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你什么意思?”

       “你的好室友想让我死,我能不成全你们吗?我妈妈告诉过我,爱一个人,就是要心甘情愿为他做任何事。”

       “吉姆?!你要做什么?”他的语气终于焦躁起来,看来他还是在乎我的,只可惜我已经笃定了主意。

       “当然是为你而死啊,不开心吗?你非常希望我死去吧?虽然我的肉体已经死亡,可是在你的记忆宫殿里的我总是让你困扰。我死后,就不会有人来烦你,我一切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痕迹都将被消除,而你我的回忆会一直留在你的脑子里。夏洛克,这是我对你的惩罚。”

       “给你一个机会,亲手杀了我,不需要见血沾污你的手,你只需要把我推下去就好。”我把他引到悬崖边。

       他疯了一般地大叫,拒绝谋杀我。

       “是你告诉我人的死亡无足轻重,每天都会有人死去,你还记得吗?”

       当他和华生肩并肩一同出现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好该用什么谢幕。

       “THE SEVEN AGES OF MAN(人生七阶),AUTHOR: SHAKESPEARE(作者:莎士比亚).”我张开双臂,高声朗诵道:

       “All the world is a stage. And all the man an women merely players;

         

         They have their exits and their entrance;


         And one man in his time plays many parts,

  

         His acts being seven ages. 


         At first the infant, mewing and puking in the nurse’s arms;

  

         Then the whining School boy, with his satchel,

 

         And shinning morning face, creeping like a snail, unwillingly to school. 


        Then the lover, sighing like furnace, with a woeful ballad made to his  mistress’ eyebrow.


        Then a soldier, full of strange oaths, and bearded like the pard,


        Jealous in honor, sudden and quick in quarrel, 


        Seeking the bubble reputation even in the cannon’s mouth.


        And then the justice, in fair round belly with good capon lin’d,


        With eyes severe and beard of formal cut,

   

        Full of wise saws and modern instance;

   

        And so he plays his part.


        The sixth ages shifts into the lean and slipper’d pantaloon,


        With spectacles on nose and pouch on side;

   

        His youthful hose, well sav’d, a world too wide for his shrunk shank;

  

        And his big manly voice, turning again toward childish treble, pipes and whistle in his sound.


        Last scene of all, that ends this stage eventful history,

  

       Is second childishness and mere oblivion;

 

       Sans teeth, sans eyes, sans taste, sans everything.”


       我趁着夏洛克不备,跳下了悬崖,与深渊融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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